不戒和尚

(눈_눈) 六

预警:很黑,或者正在黑。
 @贫道江湖人 我带着2228字来爱你了
 

安全部门的人都已到场等候,沙瑞金却一反常态,迟迟没有出现。整个会议室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陈海有些沉不住气,频频看表。沙瑞金历来反应敏捷、做事守时,迟到拖延的情况很少见。

白秘书说沙先生刚才不慎摔倒,受了轻伤,请大家再等十分钟。陈海转头去看旁边坐的人,侯亮平正两只手花式摆弄着手机,比平日少了些活跃。

陈海想到他昨天夜里就没有睡觉,担心他精神状态不好:“你不先去抽根烟吗?”

“不了,你忘了我们的沙先生不喜欢抽烟吗?我不想满身烟气见他。”侯亮平顶着黑眼圈说,“而且我计划把这个烟戒了。你监督我。”

新政权的领袖沙瑞金先生过着一种军人般自律的生活,多年来无论工作多忙,坚持锻炼健身,无一切不良嗜好,尤其对香烟深恶痛绝,党内的同志们都知道跟他开会交谈,都是不能抽烟的。

陈海小时候还记得父亲指着沙瑞金的背影说,你金子哥这孩子,很会控制自己,做事很有章法,心思藏得深,倒是很有搞政治的素质。

但父亲自己却没有摸透政治的艺术,一生郁郁不得志。

“让大家久等了。”一声招呼,沙瑞金便进来了,像无数次主持召开会议一样,精神抖擞,仪容整洁,颇具领袖风范。“都坐吧。”

侯亮平轻轻碰了碰陈海的胳膊,陈海不用他暗示都已经看到了:跟在沙瑞金背后进来的不是白秘书,而是一个身材瘦长,面容苍白,还带着伤痕的男人——李达康。

沙瑞金脸上也有明显遮掩不住的於伤,还有些破皮。不过他并不想同志们都盯着他看,他对李达康是哪种类型的喜欢,对在座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他们甚至参与过在战乱中保护李达康的行动。

沙先生多年不结婚的理由就在眼前,大家只装作不知,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用无谓的好奇心去打搅元首的私人生活。

“都到齐了,现在开会。”沙先生一句话把关注点拉回来,“我们现在必须处理一个近在眼前的危机。时间很紧,希望各位打起精神来。东来同志,你来跟大家讲讲你的收获。”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很明白。李达康拧开笔盖,开始记录。

 

这次会议说起来还和李达康有点关系,但赵东来在汇报的时候跳过了不可公开描述的部分:警方三天前逮捕了一名贵族漏网之鱼,名字叫程度,看起来不是个起眼人物,却是赵瑞龙跟前重要的小帮手。赵立春去世后,赵瑞龙驭下手段欠佳,对大臣和贵族们都很不放心。程度于是奉命监听几位在赵瑞龙看来不能放心的实权人物,搜集了大把官员的黑料,手握这些材料,他从复辟组织脱离出来,企图卖个好价钱,得自己一人快活。

抓捕程度的行动保密工作做得很充足,审讯也很快出结果了。

复辟组织其实根本不具备动摇一个政权的能力,自来这种力量弱小,目标又高得离谱的组织所能采取的唯一行动就是恐怖袭击。

目前已知他们会在胜利阅兵纪念日发动袭击,但程度脱离组织已经一段时间,具体计划尚不清楚。

这就是在座各位目前要做的任务:在纪念日之前找到他们,拘捕他们,可以消灭他们。

沙瑞金简单地做了安排,把任务分派下去,做了必要的提点,宣布散会。

 

李达康以前给赵立春做过秘书,沙瑞金看了看他做的会议纪要,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就知道你能行。

视线滑过李达康受伤的右手,是刚才厮打中伤到的,淤血和破皮在那双秀气修长的手上一点也不好看。沙瑞金把会议纪要还给他:保护好你的手,不要暴力使用。

散会后还有一个人留在会议室。赵东来把沙瑞金无所顾忌的话都听进了耳朵。李达康坐在沙瑞金背后的椅子上,埋头整理笔记,把自己封闭得像一间紧闭的黑屋子,屋外的人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李达康在任时,提拔过一批出身平民的人,其中最受他欣赏信赖的就是赵东来。他今天没有对自己出现在会议上表示过任何惊讶,赵东来却有一种无法面对他的沉甸甸感觉。

这些年来,虽然投向了另一个阵营,却始终对李达康抱有极高的敬意。敬佩他的在一众贵族中卓尔不群的智慧和他那种为自己所相信的正确的事业而全身心地奋斗的精神,无论在哪一个阵营,那样的人总是值得钦佩的。战争进行到关键转折,赵东来与同志们一起分析形势时分神想过,那个人大概会带着最坚决的态度从容接受审判,生死不怨吧。

李达康可是出了名的硬脾气硬骨头,也因此不招人待见,却能意外获得赵立春的喜爱。

他知道沙先生也喜欢李达康,是战争胜利前夕,沙先生亲自见了他,要求他在战争造成的混乱中保护好李达康的安全,李达康的命很贵重,他价值连城。

其实赵东来大可不必为难自己,当初李达康还拍着沙瑞金的肩膀告诉他:好好干,将来你来当我的左右手。

沙瑞金是好好干了,还顺便干了他。

 

程度手里的资料不少。关于李达康的尤其多。

赵东来在程度以前的家里、临时藏身点搜出了不少新内容,会后留下问沙瑞金,这些材料怎么处理,要不要移送情报部。

沙瑞金沉思一会儿,说,把李达康的给我,其它的你们审阅后按程序处理。

是!

工作就算谈完了,沙瑞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刚才讲话费了不少口舌。

赵东来的眼神飘向一直沉默坐在一角的男人,他看起来更瘦了,并不宽大的骨架连量身定做的正装都撑不满,孤零零地坐在沙瑞金斜后方的位置,双手扣在笔记本上,手上还有伤痕。

据赵东来了解,沙瑞金不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他怎么会弄得一身是伤?

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李达康抬起头,迎上了赵东来情绪复杂的眼睛。

只一瞬间,他又淡漠地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玩着自己手中的钢笔,嘴唇紧抿出一条严肃冷酷的线条,像过去数十年岁月一样,习惯性显示着自己的冷硬和尊严,不需要谁的怜悯和关爱。

“好了,东来。”沙瑞金喝完茶,盖上茶杯,“交代的任务你去做吧。”

赵东来宽厚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大门后,沙瑞金意味深长地笑着对李达康说:达康,你看,你什么都不做也能使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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