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组】1、明天会吹什么风
wg背景,知青沙,农村男孩李。
一弯小河从农田间曲曲折折迤逦东去,河岸两边开满夏枯草和半边莲,河床上层层叠叠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沙瑞金踩在浸了半截水的石头上,洗掉身上来自稻田的泥巴和浮萍。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牵着一头牛在对岸饮水。牛的倒影在水里像一座小山,敦厚壮实;男孩的倒影在水里像一颗杉树的幼苗,细细直直。
公社真是心大,把一头壮年牯牛交给这个细细瘦瘦的孩子。
沙瑞金洗干净胳膊和腿脚上的淤泥,皮肤被稻叶割出了许多细细小小的伤口热辣辣地疼。
对岸的男孩盯着他看得出神。
沙瑞金觉得有趣,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岸的男孩一点也不扭捏,笑着回答他:“李达康。你是谁?”
“我叫沙瑞金,瑞金,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首都。”
他在为他的名字自豪,李达康想。
一个很受欢迎的知青,一个真正的知青,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跟别的男孩一起放牛,一个人来这里?”
乡下的孩子都是小小劳动力,不上学的时候女娃结伴去割草,男娃结伴去放牛,年长些的孩子还要带弟弟妹妹。
太阳渐渐西沉,绵延的稻田那头的土路上,披着傍晚的露气,男孩子们骑着牛群吵吵闹闹往回赶。
而李达康孤零零地牵着一头同样孤独的牯牛,光着脚站在河对岸,水牛喝完水,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和李达康一起看着沙瑞金。
“这头牛不合群,刚好我也不合群。”
已经习惯了孤独的一句话。真是令人忧伤的早慧。
又有说不清的吸引力。
沙瑞金十七八岁的时候和别的男孩一样,年轻的身体里盈满气血,不肯相信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他把裤腿高高挽起,深一脚浅一脚趟过小河,摸到那头孤僻的牯牛的额头,问李达康:“你要骑牛回去吗?”
“我怕高······”
沙瑞金像提拎小猫小狗似的一把把他抱起来,放在牛背上,自己也爬了上去,扯了一下穿鼻绳,勒令牛调转头往回走。
“习惯了就不怕了。”沙瑞金在背后兜住李达康说,“我小时候还晕针,后来生病连打了几天针,就再也没晕过了。我送你到大路上。”
习惯了就不怕了。
习惯了孤独却未必不怕孤独,有了一个新朋友怕的东西就更多了。
李达康在放学回来的路上看到他的新朋友。沙瑞金顶着一身初秋金灿灿的阳光,一个人站在收割后干涸的稻田里,一层一层地堆稻草,汗水湿透白背心。
沙瑞金看到了李达康,给他招招手,他就跑过来了。
“跟别的同学一起玩了吗?”
李达康摇头:“我还是没办法。”
田野那头有人招呼沙瑞金,是一群跟他同龄的青少年男女,问他干完了吗?一起去河里游泳。
沙瑞金问他的小朋友:“我教你游泳,去不去?”
“我会游。”
“那就一起去。”
小时候的李达康偶尔还能硬气地拒绝沙瑞金:“不去,人太多了,我不认识他们。”
说完就跑了。跑的时候还有点难受。
年仅十一岁的李达康不懂这种难受从何而来。
他的新朋友好像是一个巨大世界的窗户,透过那块玻璃,能看到窗外无边无际的世界。那个世界大得令李达康心生畏惧。
沙瑞金晚上跟他一起路过缀满萤火虫的岩壁,轻轻感叹一句:“京州城市里看不到这么多萤火虫。”
那也只是广阔世界对偏僻一角不经意的一瞥罢了。
沙瑞金住在知青宿舍,和其他知青一同出入,一起劳动,一起娱乐。他们毫无阻碍地交流,生气勃勃的欢笑能直达晴空最高处。
他们为什么一样?
因为他们都从城市来,他们都是有知识的青年。
李达康已经不能从城市来了,只能问沙瑞金:“能教我知识吗?”
小朋友坐在牛背上,沙瑞金牵着牛,听到这么一个要求,竟然毫无意外,倒像等待一个精心培植的果实成熟到从树上落进掌心。
“怎么?老师没教你?”
“不够。”
“你想学什么?”
“你学的什么我就学什么。”
@默以白 下一棒,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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